隨著一層層黏土和著水,在眾人腳下踏出Q彈的筋度,今天的田間老師蕭二哥,用自己的腳試試:「還不夠韌,要像高筋麵粉揉出來一樣。」也教大家觀察鋤頭抹過的邊緣:「看到顆粒沒有?像勾芡一樣裡面是沒有被充分拌勻的土粒,附著力會降低。」於是眾學徒繼續唱跳著踩踏:「我甩掉地球 地球甩掉 只要越跳越高」。原本都用鋤頭剷子的田間老師,可能深怕剷倒我們,竟改將腳板內外兩側輪流當腳刀用;我看著那一片片被剷起「土疙瘩」,不禁幻想蕭二哥踢球的精準與力道,德國對巴西的大屠殺,克洛澤那令門將救了又再絕望的第二球,或許農人們也做得到勒?讓我們來回顧梯田上的金靴獎。
力道與靈活之外,農人腳下senser的功力我們已不陌生,第一年在這酷夏割稻的時節領教過。每個農人或負責曬穀的農婦,都習慣在曬到一定程度後用腳板踢穀,一方面讓穀子的日曬更均勻,另一方面可以充分感應稻穀的含水量。樹伯總說他的金靴是皮做的,而且是日治時期的古董了。
梯田上的金靴獎得主,下盤也要穩,不只不會被輕易剷倒,才能在插秧挲草到割稻都蹲得久,還能耐沈重的拖曳與背負。電影「激戰」中張家輝在擂台下的自我鍛鍊,其實也可以移師我們水梯田。
經驗老到的農人,金靴獎的雙腳還能與牛隻合作,踩在轆櫝上的農人,精準地控制了翻犁的深度、田區的平整,完全不輸耕耘機的機械控制。
而在田泥中的靈活移動、能在田埂上跑跳自如,更是金靴得主們從小磨出來的真功夫。守隆常回想小學生在田中的工作就是「抱稻桿」--撿拾集中割下來的稻桿去打穀,雖然不粗重,但速度及抱送的精準度,對整個收割工作的流暢影響很大。而抱稻桿的動線及順序,若花點腦筋來觀察調配,也可有效率地減少眾人的勞動量,「不然有時候,一天之內可以從貢寮跑到高雄呢!」曾經奔跑的孩子這麼吹噓著,我想上了球場,農人也善於團隊戰術的應用吧。
如我們這般都市人,很多習慣動腦動口頂多再動手,的確在山野裡才開始鍛鍊我們的雙腳。脫掉保護的鞋子,一開始有如豌豆公主的困窘,慢慢地發現腳底的感覺,比眼睛所見更能告訴我們土地上發生的事。
然而梯田上的金靴獎得主,應該也會說:「能讓團隊贏,比我個人的美技都重要。」這場耕耘與收穫,是與老天爺既合作又競爭的比賽。歷經四五月讓人不安的陰沈,還好六月後的陽光帶來可豐收的預期,在這也是颱風季的收割季,套句磨腳霍霍球員們的話:我們都準備好啦!希望老天賞臉體恤一下囉。